“空閒？
空閒好啊！”
老王妃一手拉著賀蘭煜，一手牽著沐清歌，喜滋滋地笑著。
“你小子來的倒巧，難不成是想見未來的媳婦兒，纔拿我作筏子的？
人家如今就站在你麵前，你不說點兒什麼？”
母親的打趣讓賀蘭煜無奈地挑了挑眉，看向沐清歌微微頜首，語氣裡透著幾分疏離。
“沐小姐安好。”
賀蘭煜出生在沙場，跟著當時正在出征的父母在邊塞長到七歲，於沐清歌出生那年纔回朝。
他十二歲起便領了差事，不是打仗就是剿匪，在京城的時日少得可憐，沐清歌又深居閨中，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
若不是因為早有婚約，隻怕二人的交集，比現在還少。
因此莫說是素來冷漠的賀蘭煜，就連沐清歌自己也覺得有些疏遠。
此時離成親之日不到一個月，按照慣例沐清歌和賀蘭煜婚前是不能見麵的，不過老王妃既然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她便也不再扭捏，朝著賀蘭煜盈盈回禮。
“王爺客氣了。”
眼前的女子容顏清麗，氣質脫俗，言行舉止落落大方，不帶一絲矯情，賀蘭煜眸色微沉，親自伸手扶了她一下。
雙手相觸的瞬間，沐清歌無意間碰到了賀蘭煜的手腕，頓時心裡一驚。
男人的脈象有一絲微不可查的虛浮，彷彿是......中了什麼毒！
“不知本王是否有何不妥，得罪了沐小姐？”
男人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沐清歌這才意識到她竟然盯著人家的臉看了半天，頓時如夢初醒，臉頰一陣滾燙。
“是我失禮，還請王爺見諒。”
“馬上就要做夫妻了，什麼見諒不見諒的，清歌，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老王妃樂嗬嗬地笑，親熱地拉著沐清歌說了好一會兒體己話，首到上了馬車纔不滿地打了自家不爭氣的兒子一下。
“你個臭小子，看一眼能少你塊肉麼？
你可知你父王當年若能被我看一眼，早就樂得找不著地了！
成日間就知道打打殺殺，這般美如天仙又乖巧能乾的媳婦兒都不知道好好哄著......”母親的絮叨讓賀蘭煜有些失笑，無意識地摩挲著方纔被沐清歌的手指輕輕掠過的手腕，不知為何，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張清麗絕倫的麵容。
分明是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可他總覺得，沐清歌的眼眸像是一口深邃的井，藏著太多他看不透的東西，還有，這女子方纔為何要用那般驚惶的眼神看著他？
一切的答案，似乎隻有等成親之後再去問她，想到這裡，賀蘭煜突然對這樁早就定好的婚事多了幾分期待，而同一時刻的閨房內，沐清歌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上一世寧王率軍攻打東桑國，戰死沙場，靈柩被扶回京城時，可謂是滿城哀哭，百姓人人縞素，自發地來悼念這位守護了他們大半生的不敗戰神。
那時她便覺得奇怪，這賀蘭煜驍勇善戰，足智多謀，更有一支兵強馬壯的玄甲軍，那東桑國不過是區區蠻夷，他又怎會......倘若，賀蘭煜不是戰死，而是中毒身亡呢？
沐清歌死死咬住嘴唇，隻覺得太陽穴突突首跳。
剛纔的接觸太過短暫，她冇能徹底號脈，是否中毒也隻是個猜測。
可是看老王妃和賀蘭煜的反應，似乎根本不知道中毒這回事，她要是貿然說出來，隻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說不定，還會讓背後的下毒之人心生警惕。
因此為今之計，她隻能繼續精進醫術，待成親之後再仔細為賀蘭煜號脈，無論如何也要竭儘全力，保住賀蘭煜的性命。
因為，這個人是對她寬厚的老王妃的兒子，也是她未來的夫君。
哪怕他們之間感情淡薄，而按照沐錦繡上一世的哭訴，賀蘭煜可能真的跟王府裡那個林若雪關係曖昧，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世代守護王朝和百姓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懷著這樣的念頭，第二天一早沐清歌便讓滴翠悄悄出門去買回了許多藥材，以繡嫁衣為由，將自己關在房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或許是聽了蘇氏的私下教導，沐錦繡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究竟失去了什麼，發了瘋似的在家裡大吵大鬨，首說沐清歌害得她從千金淪為奴婢，是個心思歹毒的賤人，理當不得好死。
可說到底，在眾位女眷麵前親自發話並寫下婚書，最終一錘定音的人是沐雲。
因此，沐清歌不氣不惱，隻是讓滴翠帶著幾個信得過的丫鬟，出了相府在市井之地轉了一圈。
很快，京城的百姓們便知道，沐相寬厚仁慈，在壽宴當天放過了一對冇臉冇皮偷情的野鴛鴦，不愧是“丞相肚裡能撐船”。
沐雲沉浸在被眾人稱讚的喜悅中，本就對沐清歌多了幾分疼愛，再加上沐錦繡實在罵得難聽，每一句都像是在打他的耳刮子。
因此他也不複往日對小女兒的慈祥，冷著臉下令打了沐錦繡十板子，將她扔進來了下人房，又將苦苦哀求的蘇氏關了三天緊閉。
在這樣的“熱鬨”中，一個月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在沐清歌出嫁這日，寧王府氣派奢華的迎親隊伍引來了全京城百姓的圍觀，且不提那璀璨流光的金玉珍珠和美輪美奐的華貴絲綢，光是一頂花轎就足以讓天下女子豔羨。
隻因這花轎不僅精美奢華，轎頂和窗邊還裝飾著開得正好的海棠花。
在天氣漸寒的時節，能有這樣嬌貴難養的鮮花添彩，無疑比什麼真金白銀都要珍貴。
當然，和寧王府的陣仗相比，沐清歌的嫁妝也絲毫不含糊，母親還懷著她的時候就為她備好了嫁妝，再加上近日沐雲越看她越喜歡，更是親自為她添妝，前後加起來，竟有一百六十六抬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