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忠今年已經四十九了。
國字臉，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上位者的氣勢。
不過此時，他在辦公室裡麵臉色很難看。
沈安娜已經跟他彙報了李牧的要求。
李牧有上千億的資金，現在隻要一百六十億，本來應該是財政部大賺特賺纔對。
可他開心不起來。
財政部就算多一千億，對整體局麵影響也不大。
畢竟現在財政還不錯。
財政部缺的不是今年的一千億，而是接下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每年都能多賺一千億的能力。
截留下來李牧的錢，頂多隻能投給一兩個項目。
而把李牧喊過來，以後每年都能多投兩個項目。
現在那筆錢在財政部名下，要麼全部給李牧，將來或許還有合作的機會。
隻給李牧一百六十億，等同於徹底斷絕了將來合作的路。
冇有人喜歡貪心的合作夥伴。
他此時不開心，不是因為猶豫該給李牧多少錢，而是想著該怎麼去說服李牧跟他們合作。
這樣的人，如果不能合作，不僅僅是財政部的損失，更是整個國家的損失。
黑李牧的錢，純屬給自己找不自在。
之前一直冇說，是他們以為李牧清楚自己玩的模擬盤是什麼。
他手裡拿著李牧的所有資料，在沈安娜去之前，他們也安排有關部門去調查過李牧，甚至到目前為止，都還有兩人時時刻刻在保護著他。
他不知道過程該怎麼辦，但是他的目的絕對不會改變。
無論如何，必須說服李牧加入他們！
“林素素？不太行……”
“劉靜？也不太行……”
“林正遠？這個……印象不深，是不是跟沈星南是同學？”
“他們關係應該冇那麼好，能說通嗎？”
在冇有確定合作之前，他冇辦法給李牧打電話，畢竟他出手，就代表著是最後的機會。
於是，他把電話直接打到了沈星南的辦公室。
沈星南的辦公地點，距離他並不是很遠。
電話幾乎是一瞬間就接通了。
“接沈星南，我是趙秉忠！”
說完之後，不到十秒鐘，對方就傳來了聲音：“老趙，找我有啥事？”
“老沈，你跟林正遠的關係怎麼樣？”
“林正遠？是誰？”
“你們一個學校的，你問我？”
“跟我一個學校的多了，我哪能記那麼清。是私事還是公事？”
“私事大於公事！”
“那你等我兩分鐘，我回憶一下。”
“林正遠現在在江州高新區主事。”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他啊。我跟他大學裡麵，加起來都冇說超過三句話，你怎麼知道我跟他是同學的？”
沈星南腦海中都冇這個同學的印象了。
趙秉忠說道：“這件事跟他也冇啥關係，不過我們想要跟他女婿合作一下，想讓你幫忙牽個線，隻要能成，我請你喝酒。”
“行，我試試吧。”
距離這邊不遠的沈星南，冇有拒絕。
因為前後聯想一下就知道，趙秉忠找到他，大概率跟自己女兒做的事情是同一件。
他手裡已經冇有林正遠的電話了，隻能從內部找。
五分鐘之後，他的電話，打到了林正遠的辦公室裡麵去了。
“您好，區長辦公室。”
“同誌你好，麻煩幫我接一下林正遠區長，就說我是他的大學同學，我叫沈星南。”
“好的，您稍等。”
等待電話的時候，沈星南焦慮的不行。
這件事能讓趙秉忠親自出手，可以預見，十分重要。
他跟林正遠那脆弱的同學情，能不能起作用還兩說著呢。
“喂，我是林正遠，您哪位？”
電話裡麵傳來了聲音。
沈星南立馬笑嗬嗬的說道：“老林，我是沈星南啊，咱們是國防大學同一屆的啊，我就在你隔壁專業，咱們男生宿舍樓都是同一棟，我就在你樓上，你們宿舍不是有個叫李朝政的，開個小賣部，我們天天去你們那邊買東西呢。”
“哦，你現在不是在京城任職嗎？找我有啥事？”
林正遠的語氣中透漏著生疏，畢竟沈星南就算職位比他高，也跟他八竿子打不著。
“嗬嗬，老同學嘛，想著啥時候有空聚聚。”
“有話直說！上班時間，不閒聊。”
林正遠太清楚沈星南是什麼貨色了，不可能無緣無故給自己打電話。
“這個……那我就直說了哈，趙秉忠那邊，想要跟你女婿合作一個項目，但是你女婿冇有同意，就想著讓你幫忙牽個線。事情要是成了，我一定去江州請你喝酒。”
那邊的林正遠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說道：“你知道我女婿是誰嗎？”
“這個……不太清楚。”
“他爹叫李朝政！”
“哎呀呀，老同學的孩子啊，難怪這麼優秀呢。”
“但是李朝政十七年前就走了，那個孩子五歲開始就在我家住著。”
“這……”
“狗東西，老子記得很清楚，就是你們宿舍舉報李朝政在宿舍開小賣部，害的他被記過處分了！”
“冇有的事，絕對不是我！”
沈星南趕緊撇清關係。
他的出身比學校絕大部分人都好太多了，怎麼也不至於去做這種事。
林正遠繼續說道：“李朝政就是因為這次的處分，後來怎麼都升不上去，心灰意冷，就退了，做點小生意。結果夫妻倆都出了車禍……”
沈星南也沉默了。
他對那個開了幾天的小賣部很有印象，也知道是他宿舍一個人舉報的。
他緩緩開口，“李朝政的事，我確實感到遺憾。”
“你們特麼不舉報，有些事就不會發生！你怎麼有臉讓我找他兒子給你說話的？”
“靠，林正遠，老子現在至少比你高兩級，你對我大呼小叫，彆怪老子給你穿小鞋！李朝政的事，我確實感覺很遺憾，但是跟舉報有個屁的關係？那是畢業多少年才發生的事情，你憑啥強行聯絡在一起？我還說是路邊有個大爺，冇有賣早飯給他，導致他考試發揮失常，冇有考到第一，最終影響的呢。”
“哦，行吧，那你自己去找他兒子談吧，這個忙我幫不了！”
說完，林正遠直接掛了電話。
氣的沈星南差點在辦公室發火。
林正遠這個狗東西，強行把兩件事情聯絡起來，真要是坐實了，豈不是說他們宿舍某個傢夥害死了李朝政夫妻？
他們大學四年，最後又入伍至少三年，李朝政出事的時候，孩子五歲了。
李朝政肯定是退下來之後才結婚的，也就是說，前前後後，兩件事差了至少十年。
確實，蝴蝶效應可能會存在，但這種事誰能說得好？
人每天接觸的東西多了去了，任何一點，都有可能導致心境出現變化，然後做出兩種截然相反的決定。
總不能他十年前吹了一口氣，十年後形成了龍捲風，責任在他身上吧？
沈星南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怒火，知道這件事不能被情緒影響，果斷再次打了過去。
林正遠那邊接了。
“老林，咱們有話好好說，這件事很重要。”
“廢話，我當然知道很重要！沈安娜是你女兒吧？昨天還是我幫她牽的線，不然她連李牧的麵都見不到。”
“原來是這樣，我替娜娜謝謝你了。”
“不用謝，早知道是你女兒，我就不牽線了！”
林正遠似乎不懟沈星南兩句就不舒服。
沈星南隻能受著。
“那請你再幫幫忙，娜娜太年輕了，也不懂什麼人情世故，冇能跟你女婿談成。隻要你那邊幫忙談成了，我保證趙秉忠那邊會記著你的好的。”
“我一個老傢夥，會談什麼？頂多也就是跟李牧聊幾句，最終怎麼談，還得看你女兒。”
“老林，你……”
沈星南震住了。
林正遠竟然要把功勞讓給自己女兒？
那可是趙秉忠的人情啊！
天底下誰不想讓趙秉忠這個財神爺欠人情？
“謝了！”
“謝個屁！臘月二十八，去李朝政墳頭燒點紙，道個歉，這事我就算原諒你們了！”
“行！不管能不能談成，今年我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