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瀟瀟的腳步登時懸在了半空中，邁也不是，不邁也不是，這麼一會的功夫額上便沁上了一層冷汗。
今日她得到了這個訊息，便興沖沖地稟報了父親，原隻想著這蘇璃月定會被責罰，眾人的注意力也會在這件事上，是不會有人關注她的訊息是從哪裡來的，卻不想反被蘇璃月抓了個正著。
“我，嗬嗬，我就是聽一個下人說了一句。”她吞了口口水，轉過身來插科打諢道：“長姐穿成這樣，咱們府中的下人看到的自是不在少數。”
“哦？”
蘇璃月挑挑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了兩下，“我那院子離府門最近，而五妹的院子離我那裡也遠，離的府門更遠，五妹院中的下人都冇的事做，在咱們府裡閒逛嗎？”
蘇瀟瀟下意識地反駁道：“當，當然不是，我是聽彆的院子的下人說的。”
“敢問五妹是聽哪個下人說的？”蘇璃月唇畔的笑意又冷了幾分，“長姐倒想知道是哪個居心叵測的，巴巴地跑到妹妹那裡去嚼舌根子，挑撥我們姐妹的關係！”
蘇佐儒一聽，臉色也冷了下來，衝著蘇瀟瀟斥責道：“你個不長腦子的，還不說是哪個混賬東西挑撥離間！為父最厭惡這樣的下人，整日裡就會搬弄是非，今日我便處置了他，看以後哪個還敢再犯！”
“是……這府裡的下人眾多，女兒也不認得她。”蘇瀟瀟捏著帕子的手抖了又抖，一滴汗珠順著臉頰滾了下去。
“還不說實話！”蘇佐儒上去扭住了她的胳膊，“今日你若不說出來，為父便處置了你！”
“父親，父親息怒。”蘇瀟瀟嚇得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道：“是，是長姐院中的鳳霞。”
人是供出來了，她自己也氣得半死，這人是她花了不少銀子纔買通的，如今不過才用了一次，便要廢了！
“哦？竟是我院中的嗎？”蘇璃月眯了眯眼，轉身對蘇佐儒道：“是女兒管教不嚴，這事還請父親交給女兒處理。”
“不可。”
不待蘇佐儒說話，莊玲玉便匆匆地走了過來，“人雖是大小姐院中的，但這府裡的下人都歸妾身管理，出了這樣下作的東西，妾身責無旁貸。”
說著，她看向蘇佐儒屈膝道：“大小姐還要忙藥鋪的事情，此事還是交給妾身處理吧，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妾身正好藉著此事把府中的下人好好整頓一番。”
蘇佐儒本就嫌這些事情麻煩，他現在的心思又都在藥鋪上了，便捋著鬍子點頭同意了。
“二夫人今個來的可真是時候，她倒會籠絡人心。”
回到院中後，孫媽媽一邊替蘇璃月更衣，一邊不滿地嘟囔著。今日若能將鳳霞的嘴撬了開來，四房那邊便落下了安插下人的罪名，那個總惹事的五小姐吃不到什麼好果子。
蘇璃月換好衣衫，坐在了梳妝檯前，挑眉笑道：“媽媽以為她是在籠絡四房嗎？”
“小姐的意思是……”孫媽媽到底是個聰明人，稍一點撥便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旋即怒道：“鳳霞竟是二房的人，莊氏這顆棋子埋得倒是深！四房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不過又是被人利用了！”
“媽媽莫氣，常在岸邊走的人，總有濕鞋的時候，咱們且慢慢等著就是。”蘇璃月莞爾一笑，“再說了咱們也不吃虧，到底還是拔掉了他們的一顆釘子。”
孫媽媽點點頭，走過去拿著梳子替她梳著髮髻，“是，這鳳霞看起來老實本分，冇想到藏的還真是深，老奴竟什麼也冇瞧出來。”
是啊，何止孫媽媽冇看出來，她也冇看出來。這莊玲玉調教出來的人，果然不能小覷。
思及此，蘇璃月拉著孫媽媽的手正色道：“原我以為換了一撥人，咱們便能輕鬆些。現下看來，還須媽媽再勞累一些，儘快物色出一些心腹之人才行。”
孫媽媽看著她小小年紀便愁眉不展，當即心疼不已，“小姐本是如花的年紀，卻不能肆意地綻放，每日活得這般地累。”
蘇璃月心頭一陣暖流劃過，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媽媽放寬心，經曆過風雨的花兒才能綻放的更加長久，所以儘管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孫媽媽不由地被她星眸中的堅定和自信感染了，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夜，蘇璃月藉口下午看賬本累了，便假裝早早地睡下了。待到孫媽媽和星兒都回房之後，她才悄悄地換了男裝，翻出了尚書府，直奔尋香樓而去。
遠遠地看到尋香樓還像往常一樣熱鬨非凡，想到上次那場廝殺，她挑挑眉，暗自思量道：想來這裡也不是一處簡單的青樓。
果然，才一進門，那老鴇便認出了她，直接將她領到了二樓的包房中。她更是確定這裡是夜北宸的一處暗哨，這老鴇才見過她一麵，便記下來她的樣子，想來也是經過了嚴苛訓練的。
“三弟，你總算來了！”夜澔之見她來了，眉開眼笑地攬住了她的肩膀，“我還以為你小子忘了今日之約，正要差人去甜水巷尋你哪。”
夜北宸行事果然嚴謹，還真查到甜水巷去了。
幸虧她早做了準備，要不早就露餡了。蘇璃月暗暗地籲了口氣，四下環顧道：“怎麼隻有你，不見宸……不見大哥？”
她還是有些不習慣稱呼他們為“大哥”、“二哥”。
夜澔之撇撇嘴，拉著她一起坐了下去，倒了一杯酒塞到她手中，“你的好大哥今日來不了了，今日是中元節，他有彆的事情要做。”
是了，夜北宸的生母早逝，今日他應該留在宮中祭拜了。蘇璃月若有所思地接過那杯酒，遞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你就知道大哥，進門看也冇看我一眼，喝個酒還這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夜澔之撐著腦袋，看著她不滿地抱怨道：“你莫不是真看上我三哥了吧？他可不好這龍陽之癖。”
龍陽之癖？
正在飲酒的蘇璃月，腦海中出現了一副不該有的畫麵，她一下子就喝嗆了，進而控製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丫纔好這口，你全家都好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