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頭一遭，皇後走到皇帝跟前，行了個大禮，“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伸手將皇後扶起來，道了聲皇後辛苦，眾妃嬪這才向華妃行禮請安。

年世蘭待眾人起身，懶懶屈膝，“皇後孃娘萬福金安。”

有皇帝在，年世蘭還是很給皇後麵子的，新年行大禮，可皇後怎麼看、怎麼聽，這華妃都不夠恭敬。

還不等皇後開口，皇帝伸手握住年世蘭的手，“行了，外頭風大，你身子剛好，快進屋吧。”

帝妃恩愛，眾人瞧得五味雜陳，皇後一雙眼睛落在那雙交握的手上，目光灼灼。

所有人都羨慕年世蘭，唯有年世蘭覺得自己握了塊燙手山芋，甩還甩不掉。

請安過後，太後說了些和睦宮闈的話，眾人又是一陣跪拜。

年世蘭想著自己宮裡的粥羹小菜，隻盼望著早早結束回去，誰知都已經跪安了，太後卻叫留下用膳。

“清粥小菜，華妃可還吃得慣嗎？”

太後跟皇上、皇後說得好好的，忽然點了埋頭苦吃的年世蘭。

年世蘭忙放下碗勺，“謝太後孃娘關懷，臣妾自病後，口味清淡，日日也是這般飲食，到底宮裡的小廚房差些，風醃小菜口感不及太後孃娘這裡的一半。”

太後愛憐地望著年世蘭，“哀家瞧你確實清瘦了不少，你若喜歡，哀家便命人送些去你宮裡。”

“太後垂愛，臣妾不勝欣喜。”

太後欣慰點頭，“過了個年，華妃也愈發懂事了，好啊，六宮和睦，是皇帝的福氣，也是大清的福氣。”

皇後嗬嗬笑著，“都是皇額娘教導有方。”

皇額娘，年世蘭聽到這個稱呼，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終究他們是兒子媳婦一家親，冇讓自己這個小妾立在一旁服侍，已是開恩。

皇家的恩德，便是賜死，都要五體投地謝他八輩祖宗的。

從壽康宮出來，皇帝握著年世蘭的手，說要一起去禦花園走走。

皇後識趣，尋了個藉口便離開了。

“今早看你宮裡擺了棋盤，近來這是有雅興，想學下棋了？等會兒去養心殿，陪朕下盤棋。”

那樣昏暗的燭火，還能瞧見角落裡放著的棋盤棋子，年世蘭不知道該誇他眼睛毒辣，還是心思細膩。

總之以後在他麵前要格外小心。

“皇上還是饒了臣妾吧。”

這事兒年世蘭確實為難，後宮裡頭冇有手機電腦，年世蘭也嫌時時捧書疲累，所以總找些什麼來打發時間。

下棋便是其中一樁。

隻是她連規則都還冇搞明白，平日裡多半是跟頌芝和吟香拿圍棋下最簡單的五子棋。

年世蘭老老實實道：“臣妾研究了好些天，連落子都不會，皇上不如去找端妃敬妃，她們會。”

忽然點到這兩個人，怕皇帝多心，又連忙補充道：“麗嬪曹貴人也行。”

“朕瞧著，你似乎是在躲著朕？”

“嗯？”

都表現得這麼明顯了還問，您不嫌尷尬嗎？

年世蘭心想，我總不能直接說出來吧？

“自去年入秋，朕回回去見你，你都睡著，可知不是在怪朕？”

“皇上多慮，自去年入秋後，臣妾一直病著，太醫開了好些苦藥，喝完頭暈得很，昏昏欲睡，十二個時辰總有十個時辰是睡著的，若是知道皇上要來，臣妾便是病死，也斷不敢睡下。”

“大過年的，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天光映著雪色，格外明亮，紅牆簷下掛著一排晶瑩的冰淩兒，熠熠閃光，皇帝拉著年世蘭於長街漫步，奴才們遠遠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