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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夏冬春攔著沈眉莊和甄嬛三人,不依不饒,才入宮的沈眉莊性子還算好,想要息事寧人,讓她先挑賞賜。

她卻說什麼賞玩之物,夏家不缺,還道沈眉莊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

安陵容嘲諷她,她反應了好半天,才意識過來便要打人。

年世蘭理解安陵容的背叛事出有因,小門小戶出身也非她所願,可終究忌憚安陵容的敏感多疑,畢竟應付一個多疑的皇帝,已經夠心累的了,手底下再要來個能將人一句話推敲出八百個意思的人,實在難以齊心。

腦子裡忽而又想到她害死沈眉莊之事,那可是她每看必哭情節,便等著夏冬春扇完那一巴掌,才示意周寧海過去。

夏冬春一番掙紮,年世蘭扶著頌芝緩緩走來,讓周寧海將她放開,又說了她掃興的話。

年世蘭並不明說她不懂規矩,隻說她壞了景緻、叫人掃興。

教習嬤嬤果真給力,夏冬春絲毫聽不懂,區區常在竟也敢說訓誡其他宮嬪,當真是死到臨頭不知悔改。

年世蘭目光淩厲地望著夏冬春,言語威脅一番。

一眾主仆跪在地上不敢言語,夏冬春色厲內荏,已然有些瑟瑟發抖。

年世蘭語氣隨意道:“今年的楓葉好像不夠紅啊。”

頌芝聽到自家娘娘這句話,心領神會,立刻搬出那句“楓葉要鮮血染就纔好看”的話來。

“是嗎?那就賞夏常在一丈紅吧,就算用她的血為宮裡的楓葉積點顏色。”

夏冬春聽著是賞,想謝恩,又覺得華妃語氣不對,遂小心翼翼問道:“一丈紅?”

“啟稟小主,一丈紅乃宮中刑罰。”周寧海聲情並茂、詳細解釋了一丈紅刑罰,說得幾位美人臉色都變了,最後揚起聲調:“遠遠看上去鮮紅一片,那顏色叫一漂亮~所以叫一丈紅。”

夏冬春頓時癱軟在地,緩過神來,口中不停求饒。

周寧海適時道了一句:“小主~請吧~”

年世蘭撫著髮髻,對求饒視而不見。

頌芝用她那獨特的嗓音,火上澆油:“小主的血要是真染紅了楓葉,那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夏冬春連連叩頭,額頭很快見了血。

外頭這麼大動靜,景仁宮那位想必已經都知道了,卻連麵都不露,是等著華妃出這個頭吧?

年世蘭偏不。

“前朝後宮一體,夏常在初來宮中就如此蠻橫,妄圖中宮之位,可知不是包衣佐領夏大人的意思,茲事體大,來人——”

罪名一下被拔高,夏冬春頭再傻也聽出事情得嚴重性來,頭磕得更賣力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華妃要賜夏冬春一丈紅的時候,年世蘭責從嚴,罰從緩,高抬低落道:“將夏氏送去景仁宮,靜聽皇後孃娘發落。”

這若是懲罰輕了,難以震懾後宮,若是懲罰重了,賢良的名聲難保,年世蘭倒是好奇,這皇後最終會如何處置?

“夏氏以下犯上,意在宮中無禮,讓各位妹妹受驚了。”

處置了夏冬春,年世蘭仍按原劇讓三人回去閉門思過,隻是往前走了兩步,停在甄嬛與沈眉莊跟前,道:“樹大招風,且好自為之吧。”

甄嬛不由抬頭,望著遠去的華妃娘娘,一時竟分不清這是警告,還是提醒。

待華妃儀仗遠去,甄嬛三人攜手去了禦花園。

到底是三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在華妃的威壓之下,本就覺得呼吸困難,又被這一通嚇唬,更是喘不過氣來。

沈眉莊撫著胸口道:“華妃娘娘好大的威風。”

安陵容連連點頭,“素聞華妃厲害,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本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冇想到輕易能夠連累母家。”

甄嬛麵色也有些凝重,“可見在這宮中行事要處處小心。”

三人正說著話,不遠處傳來宮女的尖叫。

甄嬛壯著膽子往禦花園那口水井裡瞧了,連忙將沈眉莊二人攔住,“裡頭……有死人!”

訊息很快傳到翊坤宮,周寧海先景仁宮一步,來到水井旁。

“周公公這是何意?”

江福海到時,翊坤宮的人剛將裡頭的撈出水麵,周寧海一看江福海來了,立刻又命人鬆了手。

井裡傳來撲通一聲。

水聲激盪。

周寧海轉身,拂塵一甩,上前一步,將江福海逼退至階下。

“聽聞有人發現水井異常,奉華妃娘娘之命,特來探查。”

“巧了。”江福海一向表情冷漠,他往旁邊邁了一步,“皇後孃娘特意讓我來調查此事。”

周寧海亦往旁邊邁了一步,“華妃娘娘協理六宮,此事便不勞皇後孃娘費心了。”

“聽說井中死的人是福子,那可是皇後孃娘送到華妃宮裡的人,皇後孃娘如何能不費心?”

“不知江公公從哪裡聽來的閒言碎語,這井裡不過是個西瓜並件衣裳,並冇有什麼人,更不曾見什麼福子。”

“有冇有福子,見過才知道。”

江福海上前一步,意圖強闖,周寧海半步不讓。

這不隻是他們兩人的較量,更是兩宮的僵持。

最終,景仁宮落敗。

“回娘孃的話,約莫是福子。”江福海冇有親眼見到,所以並不敢十分肯定:“翊坤宮的人現在寸步不離地守著,奴纔不敢耽誤,留了人,特地先回來請示娘娘。”

若不是福子,翊坤宮的人也不會如此在意。

皇後眉頭緊鎖,總覺得其中還有蹊蹺。

“奴婢聽說福子在翊坤宮常做些粗活,動輒被打罵,那日說是去給欣常在送東西,其實是捱了打出門,之後便再冇有見過她。”

繪春在翊坤宮待了一天一夜,想儘辦法拉攏了一個宮女,套的訊息還算有用。

“什麼送賞賜?不過是尋個由頭打發出去,好撇清乾係罷了。”剪秋正說著,忽然壓低了聲音,在皇後耳邊道:“福子家在京郊,奴婢遣人去瞧過了。”

“哦?”

剪秋意有所指:“一個不留。”

皇後嘴角輕輕一勾。

繪春提醒道:“再這麼僵持下去,屍體隻怕會泡得麵目全非。娘娘,咱們要不要告訴皇上?”

麵目全非也無妨,哪怕不是福子也不要緊。

這人既然已經不在了,就是欲加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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