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的心情並不怎麼好。

連日的軍報讓他有些煩躁。這些年來，他用儘手段增加稅收，將這些得來的錢財全部投入的騎兵的建設上，漢軍的馬匹數量逐年增加，使得大漢並不缺少戰馬。

可是問題就在於，雖然衛青的橫空出世讓大漢占據了戰爭的主動權，但是幾次征戰下來，都冇有能夠重創匈奴，反而使大漢的財政日益吃緊，百姓們已經開始怨聲載道，官員們也都多有反應。

這一次本來謀劃的是引誘伊稚邪南下救援左賢王，漢軍騎兵再以優勢包圍，聚而殲之，一舉重創伊稚邪。想法是美好的，但是現實給了劉徹當頭一棒。

由於軍情傳遞的困難，使得各路大軍不能統一行動，加上情報不能及時共享，漢軍的先頭部隊蘇建和趙信遭遇到了突然殺出來的伊稚邪主力，一番苦戰之下，趙信當場投降，蘇建隻率領了三百多人突圍，一下子漢軍前鋒五千騎兵就被伊稚邪全殲。

雖然之後衛青主力趕到，與公孫賀公孫敖合圍伊稚邪，但是情況已經發生了改變，伊稚邪已經有了準備，幾番大戰下來，衛青也隻是斬首了匈奴兩萬餘騎，伊稚邪帶著左賢王的殘撤退到漠北之地。

漢軍的謀劃猶如竹籃打水，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僅僅隻殺了兩萬匈奴騎兵，伊稚邪主力依然儲存完好。無奈之下隻能讓衛青退回定襄擇日班師回長安。

這一次漢軍打了個不勝不敗的局麵，雖然殲敵數量上漢軍有著絕對優勢，但是細算之下卻是血虧，消耗了一年的錢糧結果是這個局麵，劉徹怎麼可能開心的起來，但他還不好說什麼。畢竟往前推十年，漢軍隻能龜縮依靠城池防守，哪能出關與匈奴野戰。

“報~定襄捷報~”紅翎信使一路呼喊著進了未央宮，守衛的士兵們紛紛放行。

“捷報？什麼捷報？”劉徹聽到紅翎信使的報捷聲，不禁疑惑起來，衛青都已經退入定襄了，怎麼還能有捷報。

紅翎信使來到大殿，呈上衛青的奏報。

“陛下，嫖姚校尉率領八百騎兵，千裡奔襲，焚燒匈奴糧草大營，生擒籍若侯本人，此後又繼續北上，奇襲龍城，繳獲伊稚邪狼旗！籍若侯正在押往長安的路上！”信使一口氣將大致內容對著劉徹稟報。

“好！好！”劉徹激動的麵色潮紅，走上來一把拿起奏報，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看，看到驚險處劉徹連連驚呼，再看到霍去病奇襲龍城，倒吸一口冷氣。

“好大的膽子啊，怎麼敢的？”

繼續往下看，霍去病給龍城水源下藥，致使大部分人喪失戰鬥力，然後突然發起攻擊，斬殺過半，又焚燬伊稚邪的汗庭，繳獲了伊稚邪的狼旗，就差把伊稚邪的祖墳刨了。

“好啊！好啊！好一個嫖姚校尉！不愧是朕看中的人，乾的漂亮！”劉徹讀完之後大喜，之前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霍去病的行為太讓他爽了。

打個比方，霍去病的行為等於匈奴人派出一支小隊，先把長安萬年兩縣的糧倉燒了，然後八百人進入長安把劉徹的未央宮也焚燬了，臨走還將傳國玉璽給帶走了。

這是什麼行為？簡直就是天神下凡勢不可擋，大大的給劉徹長臉了，劉徹甚至可以想象到伊稚邪得到這個訊息之後是如何的氣急敗壞暴跳如雷。

劉徹心裡樂開了花，你伊稚邪不是牛皮嗎？朕的一個校尉，橫跨大漠奔襲上千裡，不僅燒了你的糧草，還活捉了你的祖父，更是將你的汗庭搗毀，臨走還順便把象征你權利的狼旗給帶走了，看你以後怎麼牛起來？

劉徹讓紅翎信使下去休息，並且賞賜了一些錢財，隨後叫來了內侍。

“立刻傳旨衛青，讓衛青率大軍從定襄班師回長安。”劉徹壓下心中的興奮，到了讓大軍班師的時候了，在定襄耗下去隻是耗費糧草，有了霍去病這一路取得的戰果，足矣彌補主力大軍這邊的戰略失誤了。

劉徹迫切的想見到霍去病，聽他親口跟自己說說是如何千裡奔襲的，越是開心心裡越是壓製不住想見到霍去病。

定襄大營這邊，霍去病已經成了軍中的偶像，不僅是霍去病，連帶著高不識趙破奴他們幾個軍侯也是高人一等，在軍中備受尊敬。

劉徹的政策決定了，大漢的將士們崇尚軍功將士們佩服立下軍功的人，也崇拜強者。

霍去病他們的戰績實在是太耀眼了，比大將軍衛青首戰匈奴就奇襲龍城的戰績還要精彩幾分，將士們彷彿又看到了一個無敵戰神的冉冉升起。

他們已經有了一個無敵統帥大將軍衛青，可是他們希望有更多的衛青出現，帶領他們獲取無上榮耀，而霍去病，就是將士們眼裡的下一個無敵統帥！

定襄的大軍已經拔營開始返回長安，霍去病他們近日已經受不了將士們那冒著小星星的眼神了，這會兒躲在衛青的旁邊。

“小子，這就不好意思了？這點小場麵你就膽怯了？去龍城的時候怎麼不膽怯？”衛青在馬上調笑著霍去病。

“舅舅，那能一樣嗎？殺匈奴人我可不手軟，可是這些將士們，我實在受不了他們的眼神，跟看見了漂亮小娘子一樣，這誰受得了啊！”霍去病冇好氣的回答著衛青。

“那也是你的本事。我們漢軍向來崇拜強者，當初舅舅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哈哈你就好好收著吧！”衛青繼續調笑著，是啊，這纔過去幾年啊，遙想幾年前，自己跟現在的霍去病可謂是一模一樣。

大漢太需要他們這樣的將領了，屈辱的太久了，壓抑的太久了！現在終於站了起來，這些將士怎麼能不激動，崇拜？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衛青觸景生情，不由脫口而出念出了這首無衣。結果周圍的將軍校尉們或許也是被觸動了，也都開口隨著衛青吟誦著這首無衣。

人數越來越多，直到周圍的士兵們也都開口同時吟詠，幾萬人齊齊開口吟誦這首秦風·無衣，雄渾蒼涼的聲音響徹曠野，向著遠處不斷擴散。

這一刻，霍去病心裡五味雜陳，想到了兩千年後的神州陸沉，華夏遍地烽煙的屈辱曆史，為何我華夏民族的曆史上總是充滿了血淚憤恨？為什麼？憑什麼？

霍去病的眼角逐漸濕潤，對啊，憑什麼？就是因為我漢家兒郎太善良了！我們漢家兒郎的善良被這些狼子野心的人利用欺騙了！我們的善良給我們民族帶來了無窮的血淚！

既然如此，那我當做人屠！屠儘天下又何妨！所有罪孽加之我身，以我之軀，殺儘天下狼子野心之輩！還我漢家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