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皇後在一旁捏緊了手帕，緊張的看著朱元璋，再看看陳則武。新政固然是好，可士紳多為讀書人，這萬一得罪了天下讀書人，這可如何是好，會不會天下大亂。

朱元璋猛的站起來，他突然擔心那個白義喜會心慈手軟，又或者怕擔責任，做不好。心裡盤算著再派去一個人，共同推行新政。

“皇上，宋學士在宮外候旨呢。”黃狗兒尖銳的聲音響起來，極為刺耳。

“讓他進來吧。”朱元璋皺皺眉，剛想讓宋濂在外頭等著，不讓他進，馬皇後卻搶先一句。

“老臣宋濂，叩見皇上，皇後孃娘。”宋濂顫顫悠悠的走進來，動作很慢，實在讓人擔心會不會被風給吹走。宋濂的身後，跟著一位青年，低著頭，看不清容貌。

“老臣按照朝廷慣例，為太子殿下和諸位皇子皇孫選拔老師。”

宋濂喘了一口氣，示意身後的青年向前一步。

“此子為老臣學生，是濟寧府方克勤次子，名為方孝孺。其工文章，明典史，醇深雄邁，身正克己，可為皇子師。”說完，宋濂再拜。

“學生方孝孺叩見皇上，皇後孃娘。”方孝孺退後一步，行大禮。

聽到方孝孺三個字時，陳則武忍不住抬頭打量一番，這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方大才子嗎。那個傳言被誅十族的人。想到這，覺得無比惋惜，搖了搖頭。

朱元璋看到陳則武的小動作，雖不解其意，卻也冇直接做出決定。

“咱知道了，先回去吧，聽候吩咐。”朱元璋揮揮手。

宋濂，方孝孺告退。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陳則武頓有些失神。

“方孝孺如何？”朱元璋不再藏著，直接開口。

陳則武反應過來，聽到朱元璋說話，竟覺得有些好笑，但臉上顯得無比莊重。

“忠臣…”陳則武頓了頓。

“忠臣，愚忠，天下讀書人的種子，大才子，後有諡號文正。”

朱元璋撫須沉思，可被史書寫為忠臣的，定然不差。至於愚忠，咱就是要大臣唯咱獨尊，愚忠好呀。

得到皇帝諡號，那可更了不得。

“傳，明日，為大學士宋濂，學生方孝孺賜宴，咱要款待朱家的老師。”

乾清宮中，馬皇後為朱元璋輕輕研墨，動作很慢，生怕發出聲音擾了他看奏摺。

許久，朱元璋伸了伸懶腰，一臉柔和的看著馬皇後。

“這方孝孺人還活著，哪來的諡號。見第一麵，怎麼能說人家是愚忠呢。”馬皇後按著朱元璋的肩膀，輕聲問道。

朱元璋聞言，不說話。隻是看著眼前的香爐發呆。

隨後，朱元璋從第二層暗格中，拿出那本陳則武寫的明思宗實錄，對馬皇後，他冇有任何秘密。

“還記得咱做的那個夢嗎，全在這裡頭。有些事，咱都冇和你說過，這天底下除了咱自己，就冇人知道。可就是這冇人知道的，全給陳則武寫在了這書裡。”

馬皇後接過書，慢慢翻看。時間過得很快，朱元璋也不去打擾，自顧自的大口喝起濃茶。

馬皇後將書放下，滿眼憂愁的看著朱元璋，嘴角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崇禎皇帝，他也許不該亡國…”馬皇後艱難說出一句話。

朱元璋又喝了一大口茶，冇有去接馬皇後的話，在他而言，冇有該不該，隻有事實。亡國之君就是亡國之君！

“妹子，你知道這崇禎叫什麼名字嗎。他叫朱由檢。嗬，好名字。”朱元璋聲音有些沙啞，似乎是極不願意說出這段話。

“朱由檢？由？！棣兒！”馬皇後捂住自己的嘴，不可置信的看著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