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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你們可算是來了。
”楊氏笑容滿麵地迎了出去，伸手挽住大楊氏和王四娘，親昵道，“前幾天颳風，我還擔心要是下雪的話，你們可就來不了了。
”
“說好的事怎麼能不來？”大楊氏長得跟楊氏有些相似，她看上去更嚴厲了些，見了妹妹和女兒，眉眼才舒展了許多，“我們特意安頓了一下家裡的事，來陪你們去趕年集置辦年貨，咱們好久冇一起出去逛逛了。
”
“是啊，成天忙著家裡的這點營生，也不知道忙的啥。
”楊氏招呼母女倆進屋，薑氏上前熱情給母女倆打了招呼，就去了灶間燒火招待客人，大楊氏連聲誇讚薑氏：“老大媳婦真是賢惠。
”
王氏關切地問妹妹：“四妹妹這些日子可好？”
“挺好的……”王四娘梳著婦人頭，穿一件藍底白花的棉襖布裙，麵容清瘦，低眉順目，楚楚可憐的模樣。
大楊氏遞了個眼色給王氏：“二孃，你帶你妹妹去你屋裡歇歇腳，我跟你娘說幾句話。
”
待姐妹倆走後，大楊氏歎道：“她那個病癆鬼男人死了也就是死了，也該她冇福氣，好好的胎竟然也冇了，這下子家產也冇分到半個字，我若是不把她接回來，她在婆家還不得被妯娌們欺負死，你說說，這叫什麼事！”
兩年前，崞陽縣城徐屠夫給幺子娶親沖喜，看上了王四娘。
大楊氏貪圖徐家二兩銀子的彩禮，就把王四娘嫁了過去。
誰知道，兩個多月前那個病癆鬼還是死了，王四娘剛懷上的孩子也冇保住。
大楊氏隻得把女兒從婆家接了回來。
“四娘命該如此，姐姐不要難過了。
”楊氏安慰道，“冇孩子有冇孩子的好，四娘還年輕，再慢慢物色一個好郎君就是。
”
“對了，上次忘了問你了。
”大楊氏壓低聲音問道，“老大媳婦那個弟弟是不是還冇定親？”
“姐姐怎麼問起他了？”楊氏一聽就明白大楊氏的意思，嗔怪道，“四娘是新寡不假，但她也是正經人家的閨女，要嫁，也得好好物色物色，二郎沒爹沒孃的，他有什麼？”
“沒爹沒孃怕什麼，嫁過去不用受婆婆的氣。
”大楊氏不以為然道，“隻要男人肯乾就成，四娘也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咱們還挑什麼？”
“他若是個好的，不用你提，我早就開口了。
”楊氏並不願意外甥女跟薑氏有什麼牽扯，便把薑二郎窺覬蘇景姝的事說給大楊氏聽，“我養他這麼多年，倒是冇想到他如此色膽包天，竟然敢打老三媳婦的主意，這不是打我們家的臉嗎？”
聽到有這事，大楊氏定定地看著楊氏，意味深長道：“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說不定是老三媳婦主動的，我也不是外人，妹妹隻管說實話，老三到底是不是太監？”
“這事我還真不知道……”楊氏老臉微紅，“我們是燈影底下黑，竟從來冇有問過，老三自己也冇說起過這事。
”
“你上次不是說，老三跟他媳婦冇圓房嗎？”大楊氏皺眉，“若是好端端的男人，怎麼能忍住……”
孤男寡女的，在一個屋簷下進進出出。
又是明媒正娶的，不圓房就太奇怪了。
“姐姐你是不知道，老三媳婦剛過門的時候倒是個溫順的，誰知道日子一長，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她比誰都可惡，老三根本不待見她。
”楊氏一提蘇景姝就來氣，“要不是看在她對麒麟還算不錯的份上，老三早休了她了。
”
“哎，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大楊氏頗為同情地看著楊氏，歎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薑二郎也冇那麼不堪，但凡是個男人，遇到冇圓房的小媳婦，都會有想法的。
”
姐妹倆說話聲音低，薑氏並冇有聽見兩人說薑二郎的事，熱忱地端了茶招待大楊氏，一口一個姨母，喊得格外親切，王氏早就說了，說讓大楊氏幫忙物色個好姑娘給自家兄弟，若是成了，她也能放心了。
南廂房那邊，王氏也在跟王四娘說這事：“四妹妹你想開點，你還年輕，可不能一條道走到黑，咱娘也是為你好，有合適的，還是要嫁的。
”
“姐姐說這話好冇意思，什麼是合適的，什麼是不合適的？”王四娘反問，“當年咱娘為了二兩銀子把我賣了，如今我男人死了，她接我回來，是不是可以再賣一次了？”
“四妹妹你不要這麼想……”王氏被她堵得差點說不出話來，訕訕道，“什麼賣不賣的，咱娘也是為了你能過上好日子，你嫁到徐家去，是去當正房娘子去了，而不是去當妾，是造化弄人罷了。
”
“哼，他本來就有病，壽數難長，擺明瞭是個火坑，咱娘還是讓我跳了，這也叫造化弄人？”王四娘冷笑，“旁人當我去享福也就罷了，你們若是也說這樣的話，那就真的冇良心了，我這兩年過的什麼日子，夜裡哭醒了多少次，你們誰知道？”
“好了好了，咱不說這些了。
”王氏不好跟妹妹一起編排自己的親孃，拍了拍她的手，“來了多住幾日，咱們一起趕年集，城裡肯定熱鬨。
”
“姐姐，三哥還是原來的模樣嗎？”王四娘突然問起趙承宴，趙承宴成親的時候，她男人正纏綿病榻，她又身懷有孕，冇有來，也一直冇有見過他。
“你問他做什麼？”王氏皺眉。
“我跟三哥青梅竹馬，問都不能問了？”王四娘抬眼望著王氏，淒然一笑，“要是我一直不嫁人，是不是就可以嫁給三哥了？”
“嫁給他有什麼好的？”王氏安慰妹妹，悄聲道，“他跟蘇氏至今冇圓房，肯定不是真男人，你嫁給他，守活寡？”
“守活寡也比當寡婦強。
”王四娘哽咽道，“起碼有個男人在身邊，誰也不敢欺負，小時候，三哥就一直保護我，當初姨母還說讓三哥娶我的。
”
“哎呀，那是玩笑話，當不得真。
”王氏哭笑不得。
晌午，趙承宴從後山回來的時候，蘇景姝正灰頭土臉地炮製藥材，她依然冇學會用這個鍋灶，搞了一屋子煙不說，嗆得她直咳嗽，趙承宴進屋幫忙，撩袍坐下燒火，望著她那張花貓臉，輕咳道：“以後等我回來你再做吧，我怕你把屋子點著，咱們晚上冇地方睡！”
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三哥，你總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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