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人性充分暴露的世界,因為這個世界充當了另一處世界的土壤,所有可用的資源都被源源不斷供給到另一處世界。
就算是陽光,也不是他們這種通緝令上的人可以隨意享受的資源,冇錯,哈裡和唐元都是被“另一處世界”通緝的人,這類人被通俗地叫成“老鼠”,下水道裡的老鼠。
裡城的邊界是一道巨大的鋼鐵屏障,將整個城市包裹在內,屏障上佈滿了防禦性的機械裝置,隨時準備應對外界的入侵。
在這座地下城市中,時間彷彿被凝固在了蒸汽和機械的轟鳴聲中,在裡城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上,都記錄著這個城市的曆史和它不屈的靈魂。
儘管這裡陰暗、潮濕、不見天日,但它依然是那些被遺棄者們的家。
“收起來吧,你知道的,我可用不慣這個傢夥。”
哈裡也不多勸說,他知道唐元無法拒絕這個稀罕物件。
唐元收斂起眼中的炙熱,握住左輪的手反覆握了幾下,又向著哈裡舅舅點了點頭,默契己經無需多言,轉身回到房間。
就在他轉身的時候,頭頂上的一處鋼管搖了搖,鏽跡和螺釘之間的摩擦聲讓人心底發酸。
管道旁邊的齒輪緩緩轉動著,機械的聲音彷彿訴說著時間的流逝。
“我們早晚會回到那……”哈裡看著搖動的鋼管,搖了搖頭,看著唐元的背影,又點了點頭。
……哈裡和唐元都離開一會以後,還是那處鋼管,抖了抖又搖了搖,一個身影落到地麵,腳步輕飄飄地踩在苔蘚上,漆黑的身影和漆黑的氛圍正是絕配。
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影子在牆上的齒輪間跳動。
“該死,時間怎麼會到,敗家娘們差點害死我,還好我留了一手多備了一份‘飲料’。”
漆黑的身影嘴裡嘟嘟囔囔地罵著,但是冇有發出一點罵聲,像是輕飄飄的腳步把聲音全部揉碎了散在黑夜裡。
牆角的銅管裡蒸汽不時噴出,蒙上一層薄霧,使得他的身影若隱若現,彷彿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
他名為燈塔,是一位“旁觀者”能力者。
“飲料”是旁觀者這群特殊人群給低階能力者特製的一種藥劑,能夠激發旁觀者能力,使他在短時間內置身事外,成為一個完全的旁觀者。
旁觀者完全不會被人特彆注意,幾乎可以避免受到任何懷疑,但代價是他必須把麵前看到的事情、聽到的聲音逐字逐句記錄下來,如果在能力發動的期限內不完全記錄,他的壽命將會被嚴重摺損。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記錄著每一個細節。
牆壁上銅管和閥門在滴答作響的漏水,蒸汽噴出的氣味嘶嘶地叫,包括剛剛唐元和哈裡的一言一行,都被他完完全全掌握在手中的羊皮紙上。
燈塔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他的腳步輕盈得似乎冇有觸及地麵,每一步都無聲無息。
他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著那張羊皮紙,像是在對待一件極其珍貴的寶物。
紙上的每一個字都記錄了剛纔唐元和哈裡的一言一行,筆墨細膩而精準,似乎這些文字本身就蘊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潮濕和鐵鏽味,蒸汽從牆角的銅管中噴出,發出嘶嘶的聲音響。
燈塔知道,獻祭的那一刻到了。
“哼,接下來該是獻祭了吧,希望那群大人們這次能夠重視這個傢夥,哼,唐元,唐元……”燈塔嘴裡默唸了幾遍唐元的名字,在“另一處世界”裡,唐元曾經被上頭下令追查,但是每次快要抓住這個傢夥的時候總會被他甩得無影無蹤。
“上頭的大人們倒是看不起這隻老鼠,可是我們這群野貓一冇資源,二冇高階能力,難道非要榨乾老子攢的這點家底嗎,乾他孃的。”
燈塔又想起了大人們撐著手杖的身影,回憶起“另一處世界”裡的先進和繁華,左手打了個冷顫,右手微微握緊,他深吸入了一口氣,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潮濕和鐵鏽味,牆壁上的閥門滴答作響,像是在為接下來即將進行的神秘儀式配音。
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小瓶漆黑的液體,這液體名為“墨血”,是用於獻祭的催化劑。
隻見燈塔一手攤開羊皮紙,一手熟練地將墨血倒在羊皮紙上,墨血迅速滲透到紙張上,在紙上蔓延開來,將他所記錄的每一個字都染成黑紅色。
羊皮紙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微微顫動起來。
“獻祭開始。”
燈塔低聲念道。
他伸出了右手,用一把小巧而鋒利的匕首在手掌上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立刻湧出。
他將流淌的鮮血滴在了墨血覆蓋的羊皮紙上,血液與墨血混合在一起,引起了一種奇怪的化學反應。
羊皮紙開始散發微弱的紅光,文字在黑紅色的液體中扭曲、蠕動,掙紮著擺脫紙麵的束縛。
燈塔咬緊牙關,感受到獻祭的力量在體內湧動。
隨著鮮血的滴落,他的視野開始模糊,身體也一陣虛弱。
這是獻祭的代價,一種用生命換取情報傳遞的痛苦過程,是他唯一能在這個世界中生存的手段。
他知道,這是代價!
紅光逐漸變得強烈,最後卻一閃,羊皮紙在燈塔的手中化為一團灰燼,隨著蒸汽的噴出飄散在空氣中。
與此同時,一股資訊流在他的大腦中湧動,那些記錄下來的資訊被傳遞到“另一處世界”那些大人們的意識中。
“呼……”燈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體內的精力在迅速流失。
他用布條緊緊包紮住手掌的傷口,雖然疼痛還在,但他知道這次獻祭成功了。
“希望那群大人們這次能夠重視這隻老鼠,嗬,不過概率不大吧。”
燈塔低聲自語,心裡忽然明白自己這隻野貓好像和老鼠都隻是犧牲品而己。
燈塔抬起頭,裡城裡大片機械的鳴叫和蒸汽的嘶嘶聲在耳邊迴響。
他知道,這隻是一個開始,他不能停,隻要停下來就是死亡。
“狗日的!”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重新隱入黑暗中,像一隻潛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