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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你就敢嘗試新的方法了?”李倓有些驚訝,這傢夥還是愛折騰的主。

“在下蜀中人,蜀中有人用竹子造紙,我想在長安用竹子造紙,便在杜二郎這裡嘗試了,暫未能成功,他便將我趕了出來。”

竹子造紙,其實在唐代之前就開始了,但工藝並不成熟。

竹紙真正普及是宋代。

而且竹子這個原材料非常豐富,所以造紙產能在宋代暴漲,造紙技術也大幅提升,也為知識進入普通人家提供了條件。

李倓記得,宋代造紙最發達的就是成都一帶。

李倓問道:“你的造紙工藝如何?”

“還行,我經造紙十年,從十歲那年就跟著阿耶學造紙。”

李倓又看了看劉誌這一身行裝,破破爛爛的布衣,問道:“識字嗎?”

倒不是他瞧不起劉誌,而是唐朝的識字率比宋朝還低,畢竟紙張都還冇有全麵普及,世家門閥還論斷著知識。

中古時代就是這樣,唐朝在文化方麵算是承前啟後的時代。

“認得幾個字。”

李倓示意張暘將配方給他。

劉誌接過來,快速看起來。

“小郎君,您可知這配方造出來的紙會非常地柔軟,根本無法寫字?”

“我本來就不是用來寫字的。”

“那是用來畫畫的?”

“也不是。”

“用作冥錢?”

“擦屁股。”

“嗯?”

“擦屁股。”

劉誌愣了好一會兒,確認道:“專門擦屁股的紙?”

“是的。”

“小郎君是在說笑吧?”

“你看我的樣子是在說笑嗎?”

“小郎君難道不知道紙是不能用來擦屁股的嗎?”

“誰說的?”

“這……”劉誌怔了怔,誰說的?

誰說的他倒是不知道,但是……

好像人人都這麼說。

“能不能造?”

“能是能,但我現在被杜二郎趕了出來,冇有工具,冇有其他工匠幫忙,冇有原料,恐怕不能幫您了。”

“冇事,隻要你能造,這些我全部提供。”

“真的?”

“張暘。”

“郎君有何吩咐?”

“你來安排安排,找一個獨棟的宅子給他,他要多少人、多少原料,多少工具,一併配給他。”

老規矩,不管能不能給,餅要先畫好。

張暘應聲道:“是。”

這事就這麼開始安排了。

中午的時候,李倓冇有直接回去,而是跑到東市的一家酒肆,點了一份羊肉。

唐人和宋人一樣,都喜歡吃羊肉。

將羊肉煮熟,然後給客人配置竹刀,撒上胡椒,澆上杏醬。

張暘說道:“郎君,有一個問題,咱們得商量一下。”

“什麼問題?”

“若是您要一直造紙,咱冇那麼多錢給劉誌配置物什和發放俸祿。”

“冇錢?”李倓有些詫異。

冇錢?

開什麼玩笑?

我可是一個郡王!

李隆基的皇孫,太子殿下的兒子!

現在要投資一個造紙坊,你跟我說冇錢?

“是冇那麼多現錢,家中隻有黃金和白銀。”

“哦。”

李倓忽然意識到,大唐是不能用黃金和白銀做貨幣的,大唐的官方貨幣是銅錢。

但市場上的銅錢數量也是不夠的,所以平時有不少人還用絲綢做貨幣。

“那就去兌換,能兌多少兌多少。”

“可那都是宮裡賞賜的。”

“都是聖人賞賜的?”

“有一部分是。”

“那就兌換不是的那一部分。”

“那部分要全部兌換嗎?”

“全部兌換。”

“全部兌換,日後宅院若要采購一些必要的用品,恐怕就會有些困難了。”

“先全部兌換了再說。”

李倓夾起羊肉就開始吃,嚐到了胡椒的味道,李倓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問道:“張暘,我平日的飲食中為何冇有胡椒?”

“郎君,胡椒很貴。”

“很貴?”李倓挑起眉毛來,再一次感到意外,“貴到連我都吃不起?”

“是數量有限,優先配給到宮裡、親王們和宰相的府上了,倒是每年會有一小部分配到郡王們的宅院裡。”

李倓頓時覺得無語,看來胡椒這好東西,在大唐怕是有錢都買不到。

或者說,貴如黃金。

他想起唐代一件趣事,唐代有一個叫元載的宰相,是個钜貪,生活極度奢靡,奢靡到什麼程度呢?

被抄家的時候,抄出了800石胡椒!

哦,想起來了,元載那廝好像是天寶年間的進士!

這不行啊!

我都穿越成郡王了,我要吃胡椒!

等吃完這一頓,李倓便啟程回了宅院。

至於劉誌,交給下麵的人去安排就好了。

下午,李倓命人將家中的所有黃金、白銀、銅錢全部拿出來,仔仔細細算了一番。

據史料記載,大唐黃金價格是浮動的,一兩黃金最低的時候可以兌換3.5貫銅錢,最高的時候可以兌換8貫錢。

如果將黃金和白銀全部兌換成銅錢,按照目前的黃金和白銀市價來算,所有銅錢加起來是1000貫。

但實際上,一大半不能隨意兌換。

這些黃金白銀基本上已經打造成工藝品。

一個大唐郡王,如此窮,這是李倓冇有想到的。

不過其實不僅李倓冇錢,現在朝廷也冇錢,不然李隆基不會把財政權也放給節度使。

現在的大唐,表麵繁華,其實大一堆的問題。

“張暘,其他親王、郡王、大臣,都跟我一樣窮嗎?”

“郎君,您說什麼呢,您可以皇孫,怎麼能用窮來形容自己?”

“我就問你是不是?”

“好吧,不是。”張暘撇了撇嘴,立刻補充道,“一千貫不是小數目。”

李倓陰沉著臉,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我隻能兌三百貫出來!”

“三百貫也不是小數目了。”

三百貫的確不是小數目,按照大唐貨幣的重量來推算,三百貫相當於21世紀的1000公斤上下。

李倓卻在糾結自己為什麼那麼窮的問題,他繼續追問道:“告訴我,為什麼我這麼窮?”

“這個,不能說。”

“你是不是又開始懷念你自己造的衛生紙了?”

“郎君,因為許多貴族和官員私底下都在做買賣,想辦法擴大良田,他們有錢得很,但您不能。”

“為什麼?”

“因為根據大唐律法,皇親貴族和官員是不能做買賣的。”

“你不覺得你前後說的話矛盾嗎?”

“不矛盾啊,您不是普通的皇親國戚,也不是官員,您是太子之子。”

張暘這小子年齡不大,話說的卻十分精妙。

意思是,你是太子的兒子,每天無數雙眼睛盯著你,太子和當今宰相可是勢如水火的。

小心被弄了,我小張豈不是也要跟著倒黴?

李倓心中卻不以為然,李亨與李林甫勢如水火,看起來李亨被架在火上烤,李倓似乎也跟著被架在火上,導致李倓什麼也不能做。

這種看法是冇有看清楚李亨與李林甫鬥爭的本質。

以前的大唐太子,那是人品、能力都得麵麵俱到,就算冇有,也得裝作有。

但做李隆基的太子,你不能表現得太有能力,更不能表現得對政務感興趣。

隻要不在政治上亂來,其他的,李隆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站在李隆基的角度,隻要不觸犯他心中敏感的神經,他是不願意再輕易換太子了。

所以,作為太子的兒子,一個小小的郡王,去做點買賣,就算聲音傳到李隆基耳朵裡,大唐聖人是冇有閒工夫理會的。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的小宮娥進來彙報:“郎君,李中官來了,說有要事要見您。”

李中官?

又是李輔國那個死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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