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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誰

非洲某國境內,一條廢棄公路邊的小山包上,白狼透過瞄準鏡死死盯著公路的儘頭。此時正處於非洲最炎熱的旱季,放眼望去周圍全是枯黃的顏色,蒸騰的熱氣升起使得白狼在瞄準鏡中看到的景物有些虛晃。

作為頂級殺手的白狼接了一單生意,刺殺非洲某國最大的一位軍閥,買家給出了一億美金的天價。白狼接了這單生意,因為他的合夥人湯姆最近急需一筆钜額資金。

包著土黃色亞麻布的槍管和周圍的環境渾然一體,這支槍的口徑為12.7MM,型號為M82A1。它是白狼的忠實夥伴,大名巴雷特大口徑半自動反器材狙擊步槍,俗稱“大狙”。

威力恐怖的大狙再加上白狼神一般的槍法,那位軍閥即使坐在裝甲車內也逃脫不了死神的召喚。

叩叩叩。

耳麥中傳來三下叩擊聲,這是湯姆發來的信號,目標出現了。

公路儘頭出現三輛車,兩輛架著重機槍載滿了手拿著AK47士兵的皮卡車,把一輛黑色越野車夾在中間,目標就在那輛越野車上。隨著距離的拉近,白狼已經能從瞄準鏡中看到目標的輪廓,他的手指壓在了扳機上。

當最前麵的皮卡駛離白狼的瞄準線的時候,白狼扣動了扳機。

呯。

一顆穿甲彈呼嘯著衝出槍口,白狼在瞄準鏡中看到目標的頭瞬間消失不見。

嘩啦,槍機複進彈出彈殼又將下一發子彈送入槍膛。白狼迅速瞄準正在畫龍的越野車的油箱再次擊發,這一發是穿甲燃燒彈。

轟,劇烈爆炸把越野車掀翻在地變成了一個火球。

砰砰,白狼接連射擊精準的命中了兩輛皮卡車的油箱。濃煙烈焰沖天而起,半空中飛舞著破碎的肢體和槍支。

當爆炸聲停息之後,白狼麵前的公路上隻剩下三堆烈火還有遍地的死屍以及還在翻滾慘叫的倖存者。

白狼快速轉動槍口,把還有戰鬥力的那些倖存者逐一爆頭。不留活口是白狼的信條,也是他成為殺手之後還能活到今天的保障。

在確認眼前再冇有一個活人之後,白狼對著麥說了一句“purge(清除)。”

白狼順利撤出了狙擊位置,他來到距離公路三公裡外的一處平坦地帶,這時天空中出現了一架不帶任何標誌的直升機。當這架直升機懸停在白狼頭頂五六米的時候,一架繩梯扔了下來,敞開的機艙口露出了湯姆的臉。

湯姆打了個手勢示意周圍安全,白狼背好大狙順著繩梯爬了上去。當白狼就要進入機艙的時候,一把手槍頂在了他的頭上,而拿槍的人正是湯姆。

白狼盯著湯姆的藍眼睛問:“為什麼?”

湯姆麵無表情地回答:“我需要錢。”

“我接這單生意不就是為了你嗎?”

“一個億不夠,有人出三億美金買你的命,我需要這些錢。對不起兄弟,買家要看到你是怎麼死的。”

湯姆說這話的時候,在他身後一個帶著墨鏡的金髮白皮膚的男子正舉著手機對著湯姆和白狼。

白狼:“我們是兄弟,我救過你的命。”

湯姆:“那就請你再救我一次。”

那個金髮男掏出一把槍對準白狼說:“去死吧白狼,你早就該下地獄了!”

白狼:“湯姆,你是最瞭解我的,但並不是全部,一起死吧!”

白狼的胸前永遠都會掛著一枚自製的高爆手雷,從他成為殺手那天開始這枚手雷就掛在他胸前,這件事就連湯姆都不知道。

轟,直升機變成了一團火球,白狼的意識陷入了無儘的黑暗當中。

疼痛如海浪般不斷衝擊著白狼的大腦,促使他的意識越來越清晰。當白狼睜開雙眼,當模糊的視力逐漸清晰的時候,白狼知道自己冇死,但也知道自己不在非洲,而是在一片戰場上。

在白狼的身下躺著一位戰死的黑衣黑甲的武士,他滿是鮮血的雙手張開在身體兩側。他的右手中是一把雖然滿是血汙但依舊泛著寒光的長劍,他的左手死死抓著一顆人頭。在武士身邊趴著一具雙手攥著半截長矛的無頭的屍體,同樣也是一身的鎧甲。

黑甲武士滿是血汙的臉上,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留著八字大胡的嘴張得很大,似乎在死前正在大聲喊著什麼。在黑甲武士的胸前插著半截長矛,這應該是致命的一擊。

白狼知道這不是拍電影,因為他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作為一個殺手,白狼對這種味道是再熟悉不過的。白狼費力的抬起頭,一副慘烈的戰鬥場麵瞬間撲進他的眼簾。

滿眼的全是身穿鎧甲奮力廝殺的的武士,白狼身邊十步以內密密麻麻倒著數不清的屍體。從屍體上流出的鮮血彙集到低窪處,竟將白狼的雙手淹冇。白狼費力的舉起雙手,他發現自己的雙手變小了但卻很粗糙,最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也是一身黑衣黑甲。

從周圍的情況可以看出,這是一場慘烈的肉搏戰,周圍的武士都在忘我的戰鬥中,冇人會注意到趴在地上的白狼。無數雙穿著戰靴的大腳在死屍堆上踩來踩去,耀眼的刀劍戈矛不停的碰撞,白狼甚至能看到這些武器相撞時冒出的火星。

所有的人都張大嘴巴拚命的呐喊,所有人都在拚命地用手中的武器殺死對方。這情景白狼看的清清楚楚,但他的雙耳中隻有嗡嗡的聲音,白狼禁不住舉起雙手捂住了耳朵。

他半跪起來並環視四周,就在這時,他看到離他最近的地方,一個黑衣黑甲的武士被一個全身披甲身材雄壯的武士壓在地上。黑衣黑甲的武士伸直了雙臂托住了騎在他身上的那個武士的雙手,因為那個武士的手中攥著一把鋒利的長劍,劍尖已經快要紮進黑衣黑甲武士的胸膛。

黑衣黑甲的武士轉過頭對著白狼喊著什麼,他的臉上滿是絕望驚恐和祈求,但白狼卻聽不見他在喊什麼。

白狼猛的晃了晃頭,突然間,巨大的聲浪湧入白狼的耳膜。白狼聽見了,聽見了金鐵交鳴的聲音,聽見了震天的喊殺聲以及瀕死的哀嚎聲。

“阿宣,救,救我!”

濃鬱的關中腔發自那個命懸一線的黑衣黑甲武士之口,也讓白狼更加確定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而是回到了華夏,更準確的說是回到了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華夏。因為白狼的老家也在關中,黑衣黑甲武士的口音是白狼最熟悉的鄉音,刹那之間白狼明白了自己應該所屬的陣營。

他順手抓起身下那個戰死武士的長劍,縱身躍起一劍劈出。

哢,騎在黑衣黑甲武士身上的那個武士的頭顱沖天而起,一腔鮮血噴薄而出。鬥大的人頭掉在地上,無頭的身軀晃了兩晃倒向一邊。

白狼伸手拉住黑衣黑甲武士的手想要用力把他拉起,但左腹和左腿猛的傳來劇烈的疼痛,這讓白狼站立不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就在這時,一陣寒風在電光火石之間從白狼頭頂上呼嘯而過,白狼頭也不抬,雙手握住長劍倒刺身後。

噗,長劍入肉的聲音響起,這聲音這手感對於一個頂級殺手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

滾燙的血灌進了白狼的脖領子裡,一具沉重的身體壓在了白狼身上,直到這時白狼才聽見那個黑衣黑甲武士的喊聲。

“阿宣,小心!”

白狼略一斜肩,趴在他背上的那具屍體順勢栽倒在地。那個黑衣黑甲的武士撲了過來一劍將那具屍體的腦袋砍下,隨後他又把白狼之前斬殺的那個甲士的腦袋拎了過來並打散髮髻之後,將兩顆人頭係在腰間。

做完這些,這個武士才蹲下來仔細檢視白狼的傷勢。白狼的傷一在左腹,很顯然是被戈矛刺的。白狼占據的這具身體的原主應該是倉促之間躲避不及,雖然避開了要害但也傷的不輕。他腹部的鎧甲都被撕裂,露出裡麵血肉模糊的傷口,黑衣黑甲武士隻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另一處傷是在左腿上,應該是被箭射的,箭桿雖然被折斷但箭簇還紮在肉裡。

“阿宣,你能忍住嗎?我們還差三個腦袋才能領取軍功。不對,伍長戰死了,我們要砍六個腦袋才能領取軍功。”

白狼:“你是誰?”

“我是虎子呀,你怎麼啦!”

“虎子,彆廢話了,殺敵!”

白狼從地上撿起一麵盾牌,虎子抄起一杆長矛,兄弟倆站起身來殺向敵軍。

冷兵器時代的肉搏戰最是殘酷,拚的是勇氣、技巧、體力和運氣,兄弟倆衝進敵群之後肩並肩背靠背協同作戰。

白狼作為一個頂級殺手不僅能使用各種槍械,冷兵器搏殺也是他的長項,因為多學一樣就多一種保命的手段。而且白狼的搏殺術迅猛狠毒乾淨利落,講求的是快準狠,冇有絲毫花的架子,力求一擊斃命。

虎子看來原本就是一個長矛手,用起長矛來虎虎生風,不僅護住了白狼的後背而且還能抽冷子將打算暗算白狼的敵軍刺倒。兄弟倆背靠背越戰越勇,相互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片刻之間,白狼和虎子身邊就倒下了五六個敵軍。

白狼和虎子的戰鬥風格很不一樣,虎子每出一槍都會怒吼一聲,而白狼則是不吭不哈卻招招致命。麵對白狼的敵軍被殺的步步後退,他們被白狼的狠毒和嫻熟的殺戮技巧嚇得膽戰心驚,而周圍的黑衣黑甲武士紛紛聚攏過來,逐漸形成了一個以白狼為先鋒的陣型。

當一個敵軍被白狼一劍削飛了腦袋之後,周圍的敵軍勇氣頓消紛紛轉身逃跑。

白狼大吼一聲:“殺!”

“殺!”

聚集在白狼身邊的近三十黑衣黑甲武士一聲呐喊拔腿就追。

嗡,一片箭雨騰空而起,白狼大叫一聲:“舉盾,趴下!”

嗤嗤嗤,哚哚哚。

白狼身後有幾個躲避不及的黑甲武士中箭栽倒在地,而白狼在蹲下之前一把將虎子拽到自己身邊。

雨點般的利箭不斷撞擊著白狼手中的盾牌,白狼蹲在地上一手舉著盾牌護住全身,一手把虎子死死按在自己身邊的地上。

嗡,烏雲般的箭雨從白狼頭頂飛過射向對麵的敵軍,白狼知道自己的援軍來了。當他回過頭看向身後時,他首先看到的是一排排黑衣黑甲端著弩的武士。這些武士來到白狼他們身後停住腳步,隨後一排接一排的將弩箭射出。射空弩箭的一排武士立即後退然後用腳踩住弩前麵的腳蹬雙臂用力拉上弩弦安上弩箭,隨後接替射空了弩箭的兄弟,如此周而複始。

連綿不絕的箭雨飛向敵軍,透過盾牌的間隙白狼看見敵軍正在緩緩後退。白狼看見了敵軍的一麵戰旗,在戰旗的上麵有一個鬥大的趙字。白狼再回頭時,他看見了己方的戰旗,那是一麵黑色的旗幟,旗子上有個白色的金文大篆,秦!

白狼:“秦?我回到了大秦。那麼對麵應該是,趙?”

虎子:“阿宣你是不是腦袋受傷了,這幾年我們秦國一直是在和趙國打仗呀。”

白狼:“長平?”

虎子吃驚的看著白狼,不僅是虎子就連周圍的秦軍也都吃驚的看著白狼。白狼知道自己說錯了,但他同時也發現有一位頭戴皮製板冠的老秦軍正用一雙雪亮的眼睛盯著自己,那眼神中不僅有驚訝更有一絲痛惜。

哐哐哐,雙方同時鳴金,這意味著這場戰鬥結束了。趙軍退到秦軍弩箭射程之外整隊後撤,白狼站起身來看向趙軍。他看到,在趙軍身後的原野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城垣。

白狼指著城垣問虎子:“那是哪?”

虎子把手伸到白狼麵前似乎想要摸摸白狼的額頭,但是在那個老秦軍的咳嗽聲中,虎子迅速把手放下。他嚥了口唾沫說道:“那是趙國國都,邯鄲。”

聽了這兩個字,白狼已經大致猜出身處的時代。

秦昭襄王四十九年(公元前258年),昭襄王先以五大夫王陵為帥攻打邯鄲,趙國老將廉頗率趙軍頑強抵抗,趙相平原君趙勝亦散家財於士卒,編妻妾入行伍,鼓勵軍民共赴國難,王陵戰至第二年仍未攻克邯鄲。後以左庶長王齕為帥,仍不克,於是秦軍圍攻邯鄲。這就是曆史上的邯鄲之戰,是在長平之戰兩年後發起的。

白狼問虎子:“我軍何人為將?”

虎子:“左庶長王齕將軍。”

白狼再問:“我是誰?”

虎子和周圍的秦軍將士全都定定的看著白狼,白狼忽然發現所有人的眼中似乎都有淚光閃爍。白狼環顧眾人,凡是和他目光接觸的秦軍將士無一不是緩緩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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