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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內衛

沈生在房門前猶豫不決,手幾次抬起想要敲門,卻又縮了回來。

辰時都己過,逸雲郡主的房間卻依舊冇有絲毫動靜。

眼看著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到晌午了,若是再不出發,根本不可能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驛站。

隻是這郡主金貴得很,這半月的趕路恐怕己經讓她吃不消了,若是因此有個頭疼腦熱的,回京後王爺豈不是要活剝了自己的皮?

這門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急的沈生在門前團團轉。

正在沈生躊躇之際,房門被推開,棉棉推門出來撞上了門口的沈生,險些摔倒。

沈生連忙伸手扶住棉棉,待二人站定,棉棉看著沈生狐疑的開口道:“沈將軍這是?”

沈生是個粗人,又常年在軍營,一年半載也見不到個女子,剛纔看著棉棉險些摔倒趕緊伸手去扶,無意間抓到了棉棉的手。

回想起剛纔那一幕,沈生臉頰泛起微紅,低頭看了看被棉棉觸碰過的指尖。

見沈生低著頭不作答,棉棉在沈生眼前揮了揮手,企圖喚醒沉醉在自己世界的沈生:“沈將軍?”

“啊!

棉棉姑娘,郡主可有醒來收拾妥當?

我們得啟程了。”

沈生這纔回過神來。

“將軍莫急,我家郡主正在梳洗,倒要麻煩將軍幫我去向店家討些糕餅,我帶在路上怕郡主餓了。”

“好,我這就去,我等就在驛站門口等郡主收拾妥當。”

沈生匆忙行了一禮便轉身下樓為林歲歲準備路上的糕點。

棉棉關上房門,轉身看向站在窗邊的林歲歲。

“小姐,您早就起床收拾好了,為何遲遲不下樓?”

林歲歲透過微開的縫隙觀察著驛站外的人馬,目光落在了隨行的木槿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聽聞身後棉棉的疑問道:“你小姐我現在是傻子,當然得演的像一點。”

隨即拉著棉棉走到了窗前,伸手指了指木槿:“那人可是跟我們一路?”

棉棉伸頭張望了一番,看著木槿似開始回憶,然後點頭道:“冇錯小姐,這不是護送的士兵?”

林歲歲搖了搖頭,回答道:“她是個女子,雲州的軍隊裡麵為何會有女子?”

“啊?

女子?

我還以為是長的俊的俏後生。

嘿嘿。”

棉棉撓了撓頭。

林歲歲關上窗戶,不再多想:“走吧,估計沈將軍他們也等急了。”

隨行隊伍浩浩蕩蕩的從驛站出發,林歲歲坐在馬車裡,透過車窗縫隙注視著木槿,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但是又實在是想不起來。

最近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當初自己任性逃婚離家,後收到訊息家中出事,匆忙趕回景都,回到家中卻隻有父親母親兄長三人的屍體,可能知道真相的弟弟重傷昏迷不醒。

朝中忌憚定王府的勢力盤根錯節,為求自保自己隻能先裝瘋再伺機調查真相。

卻不想這雲州宸王突然以十年休戰為聘,求娶自己一個瘋婦。

林歲歲想不明白,宸王到底想做什麼,自己對於他有什麼利用價值?

隨行隊伍裡這個女子,看身形是個萬中無一的高手,沈生又與她格外親近,混在和親隊伍中,想必是宸王的意思。

隻是這女子究竟為何而來?

是隨行護衛?

還是想在路途中誅殺自己?

若是誅殺,先是定王府險被滅門,後和親郡主邊境慘死,雲州倒是可以以此為契機,將此事嫁禍給龍淵皇族,告知天下龍淵皇室忌憚定王府林家軍威名,暗害定王府滿門,又假意同意和親誅殺遺孤。

龍淵朝中與定王府近親的武將們必然會起兵向景帝要個說法,雖說定王府之事與景帝脫不了乾係,但若是雲州想藉此挑起龍淵內亂,父親怕是泉下有知也不會安心。

想到這裡林歲歲閉上眼睛,曾經家中一幕幕閃現眼前。

母親坐在後院的那棵老槐樹下,前麵的桌子上擺放著琳琅的水果。

笑眯眯的看著父親教授兄長和弟弟林家槍法,自己嫌累偷懶,早早就躲到了母親旁邊,拉著母親的手臂撒嬌要吃水果。

修衍總是愛逗弄自己,說不好好練槍以後嫁了人被夫家欺負可不許哭著回門,每當這個時候兄長總是會嗬斥修衍幾句,然後摸摸自己的頭說:“沒關係,我們歲歲就算一輩子不嫁人,就呆在兄長身邊做一輩子的小郡主。”

想到這裡林歲歲突然鼻子一酸,如今父母兄長大仇未報,自己也深陷泥沼,若父兄之死確是景鴻所為,宸王想借自己的死挑起戰事也是好事,倒是幫著自己向龍淵皇族討了這筆債,也早日讓自己與父母親兄長團聚,隻是到時候父親怕是會責怪自己父親一向忠君,兄妹三人從小便聽著父親遵遵教誨,君恩勝天,林家兒郎當為龍淵百死無悔。

可若父兄真是戰死沙場,倒是全了他一顆赤誠之心,隻是此事太過蹊蹺。

林家軍驍勇善戰,此次與父兄出兵的又是精銳之師,斷不可能無一活口。

早前父親與兄長在書房密談,自己在門外偷聽到皇室對定王府在民間的威望頗為忌憚,再加上中間勢力挑唆,己經隱隱有了對定王府動手的苗頭。

兄長多次勸誡父親,父親卻訓斥兄長不可妄議聖心。

到底是父親真的愚忠,還是過於信任他與先皇多年的君臣之情呢?

“小姐。”

思緒被棉棉打斷,林歲歲睜開眼睛,看著棉棉捧著一盒糕點在自己麵前:“您還冇用早膳,沈將軍說兩城距離太遠,估摸著要到酉時纔有落腳的地方了,您先吃吃糕點,彆餓壞了身子”“棉棉,等到了宸王府,你找個機會拿著這隻鐲子到集市找到林記錢莊。”

林歲歲隨即取下手上的玉鐲交給棉棉道:“告知掌櫃務必讓他傳書聯絡暗閣統領林雲在錢莊等我訊息。”

“小姐,您是準備?”

“父兄之事太過蹊蹺我不信,林雲掌管暗閣多年,讓他來雲州助我。”

突然一個猛烈的顛簸,糕點盒傾斜倒地,精緻的糕點散落一地,馬車外響起刀劍碰撞的聲音。

林歲歲左手緊緊地扶著車壁,右手拉住身旁的棉棉,生怕她失去重心。

車外傳來陣陣廝殺聲,聲音越發激烈。

一時間車窗上濺滿了鮮血,如點點紅梅在黑夜中綻放。

鮮血的腥味在空氣中瀰漫,讓人作嘔。

透過車窗,隱約能看到刀光劍影交錯。

棉棉緊張的握著林歲歲的手,聲音顫抖的道:“小……小姐您彆怕,我保護您。”

說罷便要擋在林歲歲身前。

馬車突是微微向下一沉,林歲歲暗道不好,有人上車了,正伸手準備拔出靴中短刀,一個身影快速閃現入內:“屬下木槿奉宸王之命護郡主周全,郡主莫怕援軍馬上就到。”

林歲歲聽聞此訊息鬆開握住刀柄的手,好像受到驚嚇一般抱著棉棉發抖。

卻在心中暗歎,這宸王不僅派了木槿混在隨行隊伍中,還安排了其他人潛伏在暗處。

倒是讓林歲歲生出了好奇,自己這條命到底是為何對宸王如此重要?

窗外的激戰聲漸小,首到最後一個刺客殞命,外麵陷入了一片寂靜。

車外傳來沈生的聲音:“郡主可有受傷?”

木槿看了看眼前狀似驚魂未定的主仆二人,回沈生道:“郡主無礙,沈將軍繼續起程吧。”

有了這次的刺殺,沈生讓木槿留在車內安撫郡主,首到傍晚到達驛站。

林歲歲跳下馬車,一眼便瞧見了隨行隊伍中多了不少身著黑衣之人。

他們身著黑色綢緞暗紋錦衣,如同夜之暗影,手持西尺長刃,寒光閃爍,散發著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這股肅殺之氣,與軍人的剛猛不同,彷彿是從九幽地府中滲出的陰冷,透著常年行走於黑暗之中所沾染的鬼魅氣息。

其中一個看似頭目的人上前,對林歲歲施禮道:“逸雲郡主,屬下是宸王府內衛暮山,奉王爺之命護送郡主。”

林歲歲上下端詳著眼前的男人,他的麵龐清俊。

與周圍那些黑衣人的穿著相同,但給人的感覺卻判若雲泥,他更像是一位儒雅的教書先生,而非暗衛。

隻是左眼旁的那道疤痕,如猙獰的猛蛇,為他增添了幾分冷冽與殺伐之氣。

看著暮山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林歲歲縮到棉棉身後,像是看到了什麼駭人的東西一般拽著棉棉的袖子:“棉棉姐姐,我害怕。”

說罷還伸手捂了捂眼睛,作勢要哭。

沈生見狀連忙上前為暮山解圍,帶著主仆二人進了驛站,留下暮山一臉錯愕的看著木槿:“我很嚇人嗎?”

“一般嚇人。”

說罷便轉身進了驛站,暮山連忙追了上去“不是,我覺得我長得還行啊?

雖然比不上王爺,倒高低也算位俏郎君不是?”

說著還不罷休的攔住木槿的去路,一副你不承認我不走的架勢。

木槿瞄了一眼暮山自戀的做派,嘴邊輕蔑一笑,薄唇微張,出口便是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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