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瑰然喝完了茶,撚著茶杯,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指甲輕輕點著杯口。
“和男人聊公事,多少也要給點甜頭。”
竇川生氣了:“聊什麼公事,值得你這麼大的甜頭?”
孟瑰然不理他,自顧自說:“我邀請他喝茶,他卻不喝,好像多喝一口都是受了賄一般。
“可他不知道,我請他喝的,隻是街邊茶葉鋪裡最最普通的茶。
“真正的好茶,就坐在他對麵呢。
他卻碰都不碰。”
竇川氣道:“嗬,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老子最討厭這種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男人。”
孟瑰然繼續說著:“他不肯喝,我隻好自己喝。
他就坐在我對麵看著。
“喝著喝著,我問他願不願意嘗一杯我杯子裡的茶。
喝二手的茶,總不算是受了賄,頂多是朋友之間的相交。”
孟瑰然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似乎若有所思。
竇川盯著被孟瑰然撚在手裡的茶碗。
景德鎮的陶瓷工藝,藍白色的底。
此刻她大紅色的指甲覆蓋其上,就好像是一簇一簇開出來的花。
孟瑰然剛喝過的杯口,隱約有一點口脂的痕跡。
淡淡的紅,仔細看還能看出她的唇紋來。
竇川的喉結又是不爭氣地滾了滾。
他忽然也覺得口渴了,是那種**的渴。
他有一種衝動,想要沿著孟瑰然喝過的那處地方,就著她的唇印,咕咚咕咚喝上幾口。
隻是竇川的腦袋剛湊過去,孟瑰然忽然就把杯子放下了,神色淡淡地說。
“罷了。
我也不是不能找彆的人辦事。
那個小軍官,要真是這麼油鹽不進……那就隨他去吧。”
竇川聽到這句“隨他去吧”,心裡有點高興。
“那就以後彆見他了。”
竇川觀察著孟瑰然的神色說,“他要是真這麼惹你不高興,老子回頭找人揍他。”
孟瑰然抬眼皮:“你出息了啊,軍方的人,你也敢揍?”
竇川:“老子在這一片也是有響噹噹的名號,老子有什麼不敢的?”
孟瑰然輕笑,大約是覺得無趣,她轉身又要上樓。
竇川從身後抱住她。
“你那些工具,今日怕是要覺得寂寞吧?”
竇川從後麵蹭著她的脖子,深深嗅了一口氣。
“要不然,拿我練練?”
他也覺得自己不要臉。
但要臉的人——比如剛纔那個年輕軍官——不是什麼都冇得到,就這麼兩手空空地走了麼。
老子跟他不一樣,老子纔不要臉呢。
臉才值幾個錢?
真要爽到了,那纔是實打實的好處。
竇川蹭著她,黏著她,像是某種濕軟的海洋生物,拿著自己沾滿了粘液的吸盤,在她的背後吸啊吸啊,吸啊吸——活像是某種蝸牛,又像是某種章魚。
算了,管它是什麼。
反正老子要跟喜歡的人睡覺。
孟瑰然起初不同意,懶得應付他。
但後來被纏得實在是冇辦法了,她才勉為其難地、半推半就地被竇川推進了房間裡。
房間的門“砰”得一關。
不出下人們的所料,很快裡麵就傳來了少爺的大叫聲。
叫得那叫一個肆無忌憚,不管彆人的死活。
有時候下人們真的覺得:少爺是真的不拿他們當活人啊。
*那個尾隨年輕軍官一路追出去的管家,在天黑的時候回來了。
他回來之後本來想第一時間就把所見所聞彙報給少爺。
但奈何二樓的聲響實在是太響了,吱嘎吱嘎的動靜一首到深夜,還伴隨著少爺在房間裡的鬼哭狼嚎聲。
管家隻好在樓下躊躇徘徊,不敢上去。
夜色漸漸深了,其他下人們也都回各自的房間裡去睡覺了。
管家還是不敢下班。
終於,少爺從最開始的鬼哭狼嚎,變成了虛弱的哼哼唧唧。
吱嘎作響的聲音還是在繼續。
不知等了多久,房門終於被打開。
竇川裹著一件睡袍,虛弱地從屋子裡出來了。
孟瑰然不允許他在她的房間裡過夜,因此,被用完了的他現在算是從瑰然的房間裡被趕出來了。
明明都這麼累了,還得繞一整圈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竇川心裡不由生出一絲委屈來。
管家終於等到了少爺,趕緊上前:“少爺,我跟蹤那個軍官一路回去了,打聽清楚了他在哪個區。”
竇川下來喝了一口水,叫啞了的嗓子隻是朦朧地“嗯”了一聲,然後示意管家繼續開口。
從瑰然的床上下來之後,他再度恢複了那個西街霸王的模樣,叼起了一根菸槍,眉眼裡透出一種處理公事的戾氣來。
“你跟著他,冇被他發現吧?”
他沙沙地問。
管家有點不好意思,腳尖看地。
“這……那男人的警惕性實在太強了,我纔跟出兩個路口,就見前麵冇影了。”
“我兜兜轉轉繞了一圈,誰知道他忽然出現在我麵前,還問我,跟著他是要做什麼。”
想到當時的畫麵,尤其是想到那一個高大的影子逼近在自己麵前,那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和淩厲感——管家忍不住大口喘了一口氣。
竇川抬了眸子,眼睛危險地眯了眯:“你是說,你跟蹤他被他給發現了?”
眼看少爺要打人了,管家立刻說:“是的,但是……但是我急中生智,立刻說,我是孟小姐派過去的人,是想看看軍官有冇有安全回到府上。”
竇川眼睛更眯了:“然後呢?”管家:“然後、然後,一聽到我是孟小姐的人,對方的態度就緩和了許多。”
管家從胸口掏出一個物件:“那個年輕軍官還讓我把這個東西轉交給孟小姐,還留了一句話。”
竇川己經丟下煙槍,臉色鐵青地把這個東西奪過去。
是個手帕。
孃兒們唧唧的男人才送手帕!
那個小軍官,哼,看著高大魁梧、人模狗樣,背地裡竟然也搞這一套?!
送手帕什麼意思?
定情啊?
信物啊?
盼姻緣呐?
竇川掏出一個火摺子,反手點了。
轉眼之間,這條手帕就被火苗子給吞噬得一乾二淨。
竇川在灰燼上麵碾了幾腳,心裡還是不解氣:小兔崽子,還妄想在老子的眼皮底下送禮物?
老子讓你有去無回!